湖北襄陽市雙溝工業園在建好的水泥路上“填土種菜”,當地政府稱是“復耕”和“公路保養”。實際上,工業園公路建設屬于違規用地,在全國土地衛星遙感圖片執法大檢查中被“天眼”發現后,必須讓復耕的情況與國土部拍攝的相關圖版信息相一致。當地干部說,全省用地緊張,指標不夠用,一些項目不得不邊申報邊建設(7月21日《新京報》)。

　　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慣性中,一些地方政府部門常有“奇思妙想”的應對之舉。給荒山刷漆、給貧困穿衣已然出乎想象,而今,水泥路上填土種菜應對“天眼”復查,再一次表明一些地方政府部門“智慧不凡”。能夠鉆“天眼”監管漏洞者,顯然比監管者要聰明,但正因于此,耳聰目明式的行政違規,就更應該嚴肅追究。

　　襄陽市是去年全國違法用地較為嚴重的地區,也是政府主要負責人被國土部約談的全國5個市(州)之一,由于違法用地嚴重,多次受到上級土地部門處罰、處分,一批相關責任人受到追究。不畏責任追究和行政處分,此其一。其二,襄陽市另外一個工業園違規用地被罰款近一千九百萬元,而雙溝工業園僅“買土蓋路就花了五六十萬元”,但卻只給了被占地農民一季青苗補償費。沒錢給征地補償款,卻有錢“填土種菜”,有錢面對或有的罰款。

　　兩個方面所表露出來的,是當地公權一意孤行的決絕,幾乎無可阻擋。至于被占地群眾的利益,在不畏行政處分和經濟處罰的前提下,會變得更輕飄飄。就此而言,在水泥路上種菜,菜未必能長出來,暗地里權力卻在瘋長。遏制某些權力瘋長,顯然要先打理促其瘋長的土壤,那就是讓違規后問責的價碼,遠遠高于政績工程后表彰的力度。

　　當然,把水泥路上種菜完全看作是權力冒進與作假,不免過于表面化。從土地政策方面看,當前實行的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政策,是“先借再還”,既先占用耕地,可以三年后再補還復墾耕地,“占多少,墾多少”。如此政策放在政績渴望的語境中,難免會讓一些基層政府在“先借先占”上倍加努力,從而大興土木,三年后再找三年后的轍,甚至因主要領導變動,把補還復墾耕地的任務留給下一任。

　　雙溝工業園公路建設違規占地的背景是全省用地緊張,指標不夠用,排隊等候現象嚴重,于是邊建設邊等候指標。這是典型的“先借再還”。換句話說,“先借再還”的用地政策,給了工業園違規占地的底氣,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通過審批獲得用地指標,從而使違規占地只處于短暫階段,不會成為永久的“黑戶”和永遠擦不掉的違規證據。

　　由此可見,旨在嚴格控制城鄉建設用地的相關政策,在下有對策和政績工程的沖擊中,被某種程度地撂荒了。去年底,國土部透露將著手修改農村土地整治和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試點相關文件。在此過程中,“先借再還”用地政策的深層弊端需要被觀照。否則,政策撂荒,加之權力瘋長,水泥路上不僅能夠種菜,保不準還有可能插秧。